“唔……又拒绝了帮助……”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纳尔靠在墙上喘气。
身体一阵阵发颤，是累了，还是冻着了呢。逆着风奔跑的时候，任何空气的流动作用于她身上，都会引起一阵恶寒……所以，都有吧。
又冷又累，如果再叠一个“饥饿”debuff，那就是妥妥的人生输家——没人关心，没人保护，独自待在人们的视线之外；哪天不小心受伤了，不小心死掉了，也没有人在意。
的确……现在我死了，也没有人会伤心吧。母亲和海娜会惦记无故失踪的“纳尔·菲力克”，会为再也见不到面的儿子和哥哥落下很多很多泪水。
但是，没有人会为现在的我而流泪。
卡明不会，因为他与纳尔只是有着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虽然抱有或多或少的异样情愫，但是纳尔不承认这一层次的关联。就仿佛她觉得卡明不喜欢她，卡明就不会喜欢她一样。
尼尔也不会，因为她与纳尔只是刚刚才见面的，彻彻底底的陌生人。虽然有熟悉的脸这一层关系，但纳尔能够肯定，自己的不辞而别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印象分损失。
这明明是应该伤心的事情……
可是纳尔很平静。
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在意她，她就不用去理会暴风骤雨般的目光与言论。没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只需要说服自己，就相当于让全世界都认同了从男性至女性这一变化。对吧？
只要安静地待在这座城市的角落，或者随随便便到一个小城小镇上；只要环境变了，离开这些认识的和将要认识的人，任何由他人引起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因为这就相当于解决了他人。
挺好的，就是可惜了当初的那些伟大的理由。可惜了当初下定决心的复仇。
贴着墙壁再次坐下，纳尔仰起头，凝视遥远的蓝天。铅灰不再的天空，秋日的艳阳肆意播撒光芒。不久前还能让人热的浑身湿透的烈阳，转眼就变得温和。让风中瑟瑟发抖的纳尔感到一丝丝温暖。
和一丝丝感动。
人类对于气温，果然是喜新厌旧的呢。夏天时还矢志不渝地说着凉风凉风我爱你；秋天一到就拉高衣领挡住人家不让它进来。
她不可避免地如同大家一样想了下去，对凉爽的风儿始爱终弃。
裹紧了湿透的白大褂的领口。
现在，穿在里面的衬衫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拧出的水可能有三十摄氏度左右。当然，这样的代价就是，全身上下被衣物贴住的皮肤都变得冰凉——一阵阵寒冷刺激下，对温度的感觉已经麻木。
这意味着，“感冒”，从将来时，渐渐变为进行时。感冒的并发症也会一同来袭。
“唔……”意识有些模糊，小小的纳尔随之收回了仰望天空的视线。
诶，怎么又困了……不对啊，才睡醒没多久啊。
少女用力晃了晃脑袋。半干的发丝刮蹭过睫毛，痒痒的感觉，让她不得已抬手揉了揉。
醒着，一定要醒着……不能在路边再睡一觉，否则就是彻彻底底的流浪汉……嗯……流落街头的十八岁少女应该叫“流浪娘”吗？
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的同时，纳尔也拿不准主意。像她这样的可怜孩子，有没有什么词语可以称呼？
虽然现在的她身上是一团糟没错，但总不能与脏兮兮臭烘烘的“自由职业者”相提并论啊，水渍与污渍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因为“流浪汉”这个词实在是太令人不爽了啊！
没别的理由，仅此而已。
——
纳尔正在闭目养神着。
这是缓解疲倦的方法，没有睡一觉管用，但比其他的什么土方偏方实用。
纳尔闭着眼睛，切断视觉，换来了听觉与嗅觉的小幅度增长。稀稀拉拉的秋风拂过树梢的声音，雨后的泥土的芬芳闯入鼻腔。
这个城市的角落，缺少了城市的味道。也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去爷爷奶奶家里玩的那个假期。久违的，大自然的气味……为什么呢？
纳尔的好奇心被激起。
柏林城区的绿地覆盖率不及20%，混凝土路面与高矮不一的建筑物早在上个世纪就占领了这座年轻的城市。虽然这里是城区边缘，但纳尔一路走来，也只见到了被混凝土团团围住的树木——能够产生泥土芬芳的物事，应该不存在于这一片区域。
从小到大，纳尔都没听说过这边有什么公园之类的地方。
她双手一撑地板，两腿支撑起身子，就扶着墙往前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留意附近的环境，寻找可能存在的绿地。
左边是一堵朴实无华的墙壁，她曾靠在那里小憩了至少十几分钟；右边也是一堵平平无奇的墙壁，她曾盯着那边发了好几分钟的呆。脚下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水泥路，纳尔曾走过无数条与之相同的道路，头顶是一片简简单单的蓝天，小小的纳尔曾仰望天空，默默数着璀璨的星河。
走了许久，极淡的气味愈发浓郁，纳尔越来越肯定她走对了方向。兀地飘来的泥土芬芳并不是空穴来风，在柏林城的寂静的角落，真的有一片绿地公园！
真的……
呃……
纳尔放慢脚步。有一个公园，又怎么样呢？就可以在里面唱歌跳舞卖艺赚钱了吗？她除了一脑子的军事知识与高中知识点，再也没有别的技艺了。嗯……法语勉强算一项技艺，也许能够当一个鸢尾游人的旅行向导。
诶嘿，美少女导游柏林一日游，很有噱头……个鬼呀。
纳尔忽然想到，找到泥土芬芳的来源，对于现在的处境没有丝毫帮助，最多只能满足满足好奇心；代价却是损耗早晨的牛奶三明治所贮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能量。
血亏好吧。
好奇心可以压制，而饥饿不行。为了可以抑制的物事而放弃无法无视的需求，哪个蠢货才干得出来？
纳尔·菲力克能。这个小蠢货是会这么做的人。
她很希望自己不挨饿，也很希望自己能够满足好奇心。在物质与精神之间，她选择满足后者——也就是继续走下去，寻找气味的来源。
犹豫了这么一小会儿后，她继续往前走，向着气味愈发芬芳的地方。保持降下的速度，像散步一般缓缓走着，也没有刻意去开小水坑，不知不觉地踩着水向前方行进。
直到视野里，斑驳的围墙出现一个缺口，一扇铁栅大门中断了这道延伸了几十米的灰墙。
从铁柱的缝隙里，依稀可见绿色的草地，和棕褐色的树干。些许树枝从围墙顶探出来，泛黄的叶片铺遍前方的道路。
这里就是气味的来源，一座隐藏于城市边缘的半大花园。
她走到铁门正前方，轻轻扶住锈迹斑驳的柱子，把头探了进去。
一个花园，种满了天竺葵。
——
ps：昨天沉迷坎公骑，没有更新，对不起。加更多加一章。
ps2：今天沉迷坎公骑，更新质量不高，对不起。加更……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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